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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想見他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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‘想見他’

飛機穩穩在機場降落

妘兮在傳送帶取了行李箱,剛走出機場,手裏的行李箱就被等在外面的南笙接過去,領著她往停車場的方向走

南笙打量著她戴著的那頂完全不屬於她穿衣風格的鴨舌帽,思緒一轉大膽的猜測帽子的主人:“姐,你這帽子是…那位的?”

將行李箱塞進車子的後備箱,妘兮沒理她,徑直走到副駕的位置拉開車門坐了進去

直到南笙坐進駕駛位,系好安全帶的妘兮背脊倚靠著座位靠背,開口嗓音裏染著幾分疲憊:“你怎麽來了?陳叔呢?”

南笙按下車子啟動鍵,熟練的打著方向盤操作小轎駛離停車場:“陳叔去接林然了”

“外公就讓我來接你,順便提醒你,舅媽這次做了很多安排,你要有心裏準備”

聞言,妘兮眼角狠狠一跳,扭頭看向車窗外一閃而過的北京城夜景:“回老宅面對疾風前,先去接個可以稍微平息疾風的關鍵人物”

南笙:“?”

南笙:“哈?”

妘兮勾唇壞笑:“你阿衿姐很久沒回老宅了”

南笙:“……”

南笙嘴角微顫,善意的提醒:“姐,林然回來了”

妘兮不以為意的扭頭看她:“嗯,所以才要接你阿衿姐一起回去”

南笙:“……”

行,你是大佬,你說了算

路上,才想起開機的妘兮點開提示欄的消息,跳出聊天界面

【張先生:安全落地了?】

發送的時間,是她乘坐的航班剛落地那會兒

指尖戳著屏幕回覆

【。:到了,表妹來接機】

他回覆的很快,幾乎是她剛發出去,新的信息就跳了出來

【張先生:剛開機?】

【。:嗯】

【。:今天的錄制不忙?】

【張先生:不忙】

【張先生:但要去練舞了】

【。:好】

垂眸掃過短短幾句的聊天記錄,妘兮彎唇笑起

在她長大的這座城市,收到喜歡的人發來的信息,原來是這樣的感覺

*

七拐八繞的胡同深巷盡頭,按邊衿發來的信息提示,妘兮領著南笙往邊衿住處隔壁的四合院走,兩人腳下步子站定,擡眸看向宅門,門匾簡單的寫著一個‘初’字

推開虛掩的宅門,南笙好奇的環視院內的環境

妘兮視線直直落在院子右側,坐在那的邊衿單手支著下巴,另一手指尖抵著桌面,修長的手指微曲,指尖無規律的敲點著

見她進門,邊衿朝著旁邊的空位揚了揚下巴:“坐,吃碗小餛飩再回老宅”

妘兮點了點頭,這才開始端詳身處的環境,很規整的老北京四合院,只稍稍改了幾處,院裏的擺設、盆景、裝潢設計,倒是顯出了院子的主人品位不凡

將目光斂回眼底,妘兮側頭看向邊衿:“聽周侃提過這裏,他對老板娘的手藝可是讚不絕口”

邊衿示意妘兮看向廚房:“讚不絕口的,可不止手藝”

在竈臺前忙活的女子娉婷秀雅,那一身清冷如謫仙的氣質更為她原就很是出眾的容貌添了幾分顏色

看清老板娘那雙桃花眼後,妘兮眼底閃過一抹驚艷:“輕雲出岫,眉眼間更有旖旎”

和妘兮相識多年,鮮少從她口中能聽見這麽直接的誇讚,邊衿眸底亮起一抹驚奇,順勢把話題轉開:“離栽種的日子還有七八天,這麽急著把我騙回老宅做什麽?”

正巧雞湯小餛飩端上桌,邊衿輕聲道了謝,見初愔還要忙,就沒有替她介紹,等初愔轉身回廚房,繼而扭頭看向妘兮

妘兮小口吃著餛飩,似是沒有要替她解惑的意思,邊衿挑了挑眉,言笑晏晏的轉而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南笙,口吻蠱惑:“來,妹妹你說”

南笙被她看得背脊一涼,餘光瞥著妘兮坦然自若的模樣,輕咳一聲:“林然回來了”

邊衿手裏的動作一頓,眉心微蹙:“他怎麽提前這麽多天回來了?往常年不都只在前一天回來嗎?”

將嘴裏的小餛飩咽下去,南笙撇了撇嘴:“誰知道”

妘兮勾唇無聲輕笑,手指指腹摩裟著湯匙匙柄,眼簾微撩,饒有意趣的看了邊衿一眼:“大概是有危機感了”

邊衿:“……”

想到自己那年認錯了人,誤將林然認成十一歲那年在馬場遇見的小哥哥,纏著他問了好幾天,最後確定不是他,老老實實的道了歉。也就沒再把這事放心上了

結果林然卻對她這個更進門的小師妹有了興趣,自此兩人就開始了一段長達幾年的她逃他追的博弈

思緒停住,邊衿惡寒的身軀微顫了顫,語氣無奈中藏著幾分奔潰:“我就是年少無知的時候認錯了人而已,也道歉了,至於這麽揪著不放嗎”

妘兮唇邊的笑意更深:“林然揪著的似乎不是這件事”

“而是你這個人吧”

邊衿沒好氣的橫她一眼:“可閉嘴吧你,就知道看戲”

“這事兒不準再提了,要是害我被誤會,我肯定饒不了你”

她話音剛落,妘兮擡眸時就見她雙眸一亮,又驚又喜的看向宅門的方向

妘兮眉梢一挑,頗有幾分奇怪的順著邊衿的視線看過去,就見昏黃的燈色下,身材高挑精瘦的年輕男人站定著,目光含笑,偏那份笑意裏似是又潛伏著幾分危險,隱隱透出一絲沒完全藏好的味道

妘兮:“?”

邊衿站起身就朝來人走去,笑瞇瞇的跟他說著話,年輕男人比她高了大半個頭,低斂著眉眼。卻很是專註的看著她

眼前兩人所處的畫面很是溫情,妘兮睨著邊衿自然垂在身側的手,拇指與食指相互摩裟著,這是她一緊張就會潛意識做的小動作

南笙朝妘兮那靠近些,可以壓低了嗓音,用著只有她們倆能聽見的音量,語氣有些賊兮兮的:“姐,阿衿姐這也太嬌羞了”

“那是她男朋友啊?”

妘兮被她突然開口驚得一顫,慌忙將視線收回來,意味深長的回答她:“現在不是”

半晌後

拎著打包盒的年輕男人在門外同伴的催促下不好再多留,轉身離開前,妘兮對上他似是無意投過來的視線,那目光不做停留的很快就抽離,而下一秒就看清男人朝她輕點了點頭

妘兮眉梢一挑,點頭回禮,心底生出幾分讚許

年輕男人離開之後,邊衿也不再落座,跟廚房裏還在忙的初愔打了聲招呼,便催著妘兮和南笙走人,和先前說吃碗餛飩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

*

回老宅的路上

車子平緩的駛在泊油路上,被邊衿強拉著坐到後座的妘兮收回睨著窗外的視線,轉眸看向一直目光灼灼盯著她的邊衿,有些啞然無奈的被迫開口:“十一歲,馬場那位?”

邊衿笑嘻嘻的點點頭:“嗯”

知曉她一直執著於這個人,在得到答案之後,妘兮反而眉心微蹙:“他與你印象裏的,差別不大?”

猜到妘兮話中深意,邊衿輕聲嘟囔了句:“果然是老爺子的孫女,說話都是一樣的高深莫測、一語雙關”

而後將笑意收起,格外認真的給妘兮解釋:“回北京後,我給你說過三次心動,都是因他而起的”

“前幾天,被人無意間說破,我才知道他是當年遇見的那個人”

簡單的兩句話就將妘兮的那點疑慮打消了,妘兮眉心松開,轉頭再度看向車窗外,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句古言,很適合用來形容在‘初’宅見到的那位

低吟著輕聲開口道:“言念君子,溫其如玉”

邊衿思緒飛快運轉起來,瞥見南笙透過後視鏡望向後座的驚異視線,彎唇笑起:“詩經中秦風·小戎中的句子,原出處表達的是女子對從軍丈夫滿懷思念之情。不過‘君子’這個詞更多被引申為品德高尚的人,玉則多被用來比喻人的品格美好”

“我更願意理解為,說起君子,應當溫和親切,品格如玉”

妘兮半斂著眼簾,目光平靜、毫無波瀾,口吻不急不緩,輕飄飄的卻蘊藏著不容拒絕的威嚴:“生疏了,月初前抄一卷”

“用行楷,故音”

‘故音’是南笙的字,是南家的慣例,女子及笄、男子及冠,家長長輩便會為他們取字

從小到大,妘兮只有在學習或原則上的事才會喊她的字,此刻一聽,南笙頓時挺直背脊,握著方向盤得到手更緊了些許,在聽到‘行楷’兩個字後臉上全然都是哀怨,卻又不敢發作,只委屈至極的低低應了一句:“知道了”

一旁的邊衿‘噗嗤’笑出聲,頗有幾分落井下石的調侃南笙:“很久沒聽小兮喊你的字了,還怪想念的”

“這麽多年了,你的行楷怎麽還沒長進”

南笙:“……”

年紀小的果然沒人權

嘟嘟囔囔的吐出一句:“這輩子都不會長進的,行楷,一生之最大宿敵,沒有之一”

*

翌日清早

起床洗漱後,妘兮到隔壁客房把邊衿叫醒,而後先一步去了書房

一貫早起的妘老爺子這會兒正單手握著棋譜,另一手捏著黑色棋子,見她進門,便將棋譜放下,招呼她上前:“來,陪我下會兒棋”

妘兮上前在老爺子對面坐下,看清此刻棋局的形勢,等老爺子落子後,才執白棋落子

她坐姿筆直端正,墨色長發規矩的盤在腦後,妘老爺子在她落子後滿意的點了點頭,從棋笥裏捏起一枚黑子,狀若無意的隨口提及:“聽說你這次去湖南,遇見小張了”

聞言,妘兮背脊一僵,低著頭佯裝端詳棋局,在老爺子連咳幾聲後,畢恭畢敬的回答:“是”

又急切的解釋:“巧合而已”

老爺子似覺好笑,玩味兒的擡眸看他一眼,口吻嚴肅,隱隱染著兩分笑:“你這會兒肯認了”

“也不枉費你父親和小磊的一番苦心”

妘兮詫異的猛然擡頭,見爺爺神色自然,沒有半分她想象中的排斥,頓時疑惑:“爺爺您不反對?”

老爺子落下一子,眉間透出幾分得意:“你輸了”

妘兮慌忙低頭去看棋盤,看清局勢後把手裏的白棋放回棋笥,倒也坦然:“我棋藝自然是比不上爺爺的”

妘老爺子擺擺手:“我這不興恭維這一套”

“當初是氣你不肯面對自己的心,跟那孩子無關。我聽小磊說過那孩子,是個不錯的”

“你既想清楚了,就上點心,爭取圓了自己這麽多的念想,別瞻前顧後的思慮過多”

妘兮瞳眸一轉,乖巧的笑起來:“爺爺,那我媽那,您能不能……”

她話沒說完,妘老爺子便擡手賞了她一個爆栗:“你母親那你自己處理,別想著拿我當幌子”

妘兮撇嘴,頗有幾分南笙耍賴時的模樣,委屈又哀怨:“是,我知道了”

一陣很輕的腳步聲傳來,妘老爺子似是懶得再搭理她,揚了揚手:“你去吧”

*

從書房出來,妘兮擡頭看著一望無際的天空,心情與此刻的天色一樣的晴朗,心頭湧起一股要滿溢而出的情緒

‘想見他’

‘這一刻尤其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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